《光暗逆命轮》信徒

　　达科闭着眼睛，从真名的联系上他能够感觉出来，菲丽丝的状态是平稳的。这说明奥托传送出去后，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他这才放下心，睁开眼朝着温蒂点头示意。

　　温蒂回以一个微笑，接着双臂伸展开，一股风旋就带着两人升上空中。达科依稀记得，当初在圣迭戈魔法学院中两人之间的邀约。那是也是温蒂带着他这样飞上空中，到了无人之处使用了默世戒律，这才说好了去往预言神殿的约定。如果没有遇到温蒂，很可能如今他依然是一具小骷髅，什么都不懂地在菲丽丝身后当个跟班。

　　没等达科多想，两人就飞上了山顶，落在山顶之上，达科看到中央的地面上是一个蓝绿色的传送通道，奇怪地说，“咦？这个传送通道看起来似乎与上面几层不太一样么。”

　　温蒂飞到传送通道的正上方向下看了看，然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空间波动的形式不太一样，有可能不是随机传送了。”

　　“我们走，到下一层去看看就知道了。”

　　达科正准备走进传送通道，温蒂却忽然叫住他，“等等。”

　　达科奇怪地看向空中的温蒂，“温蒂，有什么事情吗？”

　　温蒂没有回答达科的问题，而是抬头看向空中的某处，扬声说道，“满足条件的人就在这里，你还在等什么？”

　　达科愕然地四处张望了一圈，他觉得温蒂应当不是在对他说话，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就在这时，达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能力大幅增强，丝丝缕缕的不知名波动开始遵循着某些奇异的通道进入自己的身体。当那波动进入身体后，逐渐与他的灵魂产生关联。

　　乒！达科的意识中忽然出现玻璃破碎的声音，好象有什么屏障在这一刻被打碎，让他被束缚着的感知彻底发散出去。于是下一刻，他触摸到了一片巨大的网络。瞬间的感知错乱立刻让他脸色苍白，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达科觉得此时的感觉应当是舒爽，但偏偏又有些痛苦，这样相悖的感知觉让他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整个人都处于某种奇特的状态下。

　　温蒂仿佛早有预料，淡淡地回答，“这就是融合了神格的感觉啊。”

　　“神格？神格在哪里？”达科猛地跳了起来，险些失足跳进传送通道里。

　　“就在你的灵魂里呢。”温蒂遥遥指着达科的眉心，“当我们到达这个山顶的时候，神格就已经在衡量每个人的资格，最终它选择了你，并融入了你的灵魂之中。别人都说神器则主，其实神格更是真正的自己选择主人呢。”

　　达科震惊在当场，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得到神格了。震惊了半天，他才接受并相信了温蒂的话，他想起在远处看这座山峰那压抑感的来源，正是神格所带来的。神格是链接法则的信仰网络节点，本身相当于法则的一个片段，自然对普通人有着本源上的压迫。就好像巨龙对于其他低阶魔兽先天压制一样，神格之于人格也是如此。

　　达科愕然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可是……可是我并不想要成为死亡之神啊……”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获得神格只是达到了特定要求的一个标志，至于掌管哪方面的神职，需要看你所依附的法则来决定。如果不想封神，同样也可以带着神格行走在凡间啊。”温蒂像个老师一样，以过来人的身份向达科解释着。

　　达科疑惑了，“神格不是信仰网络的节点吗？这个神格是死神的神格，也就是说信仰死亡的信力都会汇集到我这里，不是这样吗？”

　　“在这个神格融入你灵魂当中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再是死亡信仰的网络节点了，而需要你为它重新找到在法则中可以依附的位置，也就是神职。”温蒂的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像是法则之线的网络一般。

　　“我记得班达卡上课时讲的不是这样……”

　　温蒂摆摆手，不屑地说，“班达卡自己连神明的本尊都没见过，以人的身份妄议神祗，又怎么可能准确？”

　　“那么……如果不依附于任何法则呢？”达科想起来，依附于法则也就受限于法则之内，这是在魔法学院是学过的理论知识，没想到现在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

　　温蒂指着自己，“你说的那种情况，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只能汲取信仰我本人那些信徒的微弱信仰之力。”

　　“信仰你本人吗？这样看起来也还不错。”

　　温蒂忽然轻声说，“闭上眼睛。”

　　达科依言闭眼，旋即感觉一点温热在自己唇上一触即分。他急忙睁开眼，却见温蒂依然飘在原处，只是眼中多了一抹莫名的东西。

　　“好了，我就是你的第一个信徒。”

　　达科一愣，急忙探查自己的信仰网络，只见其中如繁星般点点闪烁的光点中，有一个连在了自己的神格上面，其中正有一丝丝的信仰之力向着自己汇聚过来，那就是代表着温蒂的点。

　　那些信仰之力汇聚的速度也不慢，转眼神格中的信力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不过到达了某个程度之后就不再增长，而是维持着神格中信仰的稳定。

　　“这……这就是拥有信徒的感觉啊！”达科过于兴奋，以至于忘记了追究之前那点温热的来源。

　　“让另一位拥有神魂的人做你的信徒，这在阿美西亚位面历史上恐怕绝无仅有呢。”温蒂微笑着上升了一点高度，用以掩饰面颊上两团升起的红晕。

　　达科兴奋之余，随即又有些疑惑，“那么多人都路过了这里，为什么神格偏偏选择了我？”

　　“这要问你自己喽，你为什么会有神格所需的那些资质呢？”温蒂反问。

　　“资质？什么资质？”达科更加疑惑了。

　　“有了神格之后，你的灵魂就可以达到神魂的层次了，不再受到躯体限制。你可以吸收一些无念之魂试试看，通过精神力的流向便能够追溯到神格所在的位置。”温蒂答非所问。

　　达科依言，尝试着去吸收无念之魂，他刚刚试着建立了与无念之魂间的精神力连结，那无念之魂就自动涌入了他的灵魂，再经由灵魂汇入信仰网络中，到了神格的网络节点中央处聚集起来，就好像是水往低处流一样。达科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转念想到这就像是在他等级低的时候，只有一副骷髅架子，体内能够储存的魔法力极少，当体内法力储存满之后再继续冥想，法力就会经由身体涌入到极效法力的附魔之中。而现在，达科自己的灵魂已经饱和，吸收的精神力就由他的灵魂为中转，再汇入到神格的承载当中。那神格中央是一小团信仰之力，周围是逐渐庞大的精神力，而背后则是法则的交汇与纠缠，竟也像是个生命一般。神格所代表的法则节点对应自己的真名。

　　“这神格……它好像是一个生命！”

　　“从神格的组织形式来看，每一个其实都是可以看作法则具现出的特殊生命体，可以认为是没有形体的法则生命。”温蒂点头说，“所谓的资质，其实就是将自己的普通生命衍化成为趋近于法则生命的能力，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编织属于自己的因果之网。”

　　听到温蒂所说的话，达科猛然顿悟，那个所谓的资质，就是自己编织因果的能力。达科自己也领悟了很多的法则，真名中的修罗法则、死亡法则和预言法则不用说，就连海洋法则也领悟了一些。但他也仅仅是领悟而已，除去三个真名能力以外，并没能将这些法则用在其他方面。但他也实在不理解法则要怎样去编织，于是疑惑地问，“你说的编织因果，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你所理解的东西扩散出去，让更多人和更大范围去实践你的想法，涉及其中的人和事越多，因果也就越多地呈网状汇聚在你身上，最终可以将自己牵动到贴近法则的位置，这就是所谓的资质。”温蒂想了想举例子说道，“我们经过的猎岛，就可以看做是猎岛岛主将自己对修罗法则的理解具化出来，让整个岛屿都按照他自己理解的法则去行事，于是就编织出了因果网络。”

　　经温蒂这样一说，达科猛然就想到了，各大教会的教规、魔法学院的规则，甚至精金监狱的监规，其实都是由领悟了各方面法则的强者所制定出来，让这些或大或小的势力在自己创建的规则之下有序地生活，自成一套体系，这些其实都是在构建属于自己的因果网络。

　　温蒂有继续补充道，“像猎岛岛主那样的强者，只要他编织的网络足够贴近某种法则，并且足够庞大，迟早都会有神格主动找到他，这就是米兰达当初留下的封神之法。当然，像你我这样仅仅领悟了法则，却没有编织出因果网络的，要想获得神格，就只能自己来寻找了。”

　　达科喃喃自语，“米兰达！也就是说，在五千年前这个方法就已经流传出来了！”

　　“的确是这样，不过在魔革前的黑暗时期，神格秘密被各大教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掩盖起来。目前只是各大教会的高层知道这个秘密，只是这一层中将异教徒都排除掉了。除去诸神教会的几位枢机主教，各大家族的族长应该也获得神格的资质，可惜他们都没能到达这一层。”温蒂口中说可惜，表情却是欣喜。

　　达科忽然心中一动，忙问道，“如果我选择将这个神格放在我真名所在的节点上，那样是什么情况呢？”

　　“你已经有真名了！”温蒂先是一惊，然后兴奋地怂恿道，“就这样做吧，那个点就代表了你自己，不属于公共信仰的节点，神格在那里安置依然是属于你自己的。”

　　上一次是在觉醒真名的时候通过因果之瞳看到法则之线，现在有了神格达科能够在意识当中感受到法则之线。将神格安置在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节点上，一阵巨大的愉悦感油然升起，就像是两性的生殖器严丝合缝地在一起那种感觉。

　　“我们也下去吧，别叫他们等久了。”温蒂看着蓝绿色的传送通道说。

　　“下层吗……可是神器和神格都已经出现了，更下层还会有什么好东西呢？”达科刚刚从巨大的愉悦中回过神，反应稍有点迟钝。

　　“总要下去看了才知道，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圣器呢，当时死亡教会有十一件圣器，魔革之后流落到世间的却只有三件，说不定其他的都在下一层哦。”温蒂对于圣器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她更多是对死亡遗迹本身的好奇。

　　“我觉得不像。”达科摇头，他一边总结一遍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从到了死亡遗迹，每向下一层的奖励物品都会更好一点。一层是卓越级武器、二层是大型魔晶、三层是神器噬魂、四层是神格，五层不太可能回落到圣器的档次。”

　　“什么奖励物品，那都是你一厢情愿认为的，其实就只不过是为每一层机关陷阱而设置的物品而已。一层陷阱需要武器来杀人、二层巨型炼金傀儡要用魔晶驱动，三层的不死生物都是噬魂维持的，这一层的无念之魂则都是由神格产生。”温蒂对于达科的结论迟否定态度，“难道你还当这是闯关游戏？每多下一次，奖励更丰厚一点？”

　　“额，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走吧，下去就知道了。”

　　达科平定了一下心绪，与温蒂一起步入传送通道之中，蓝绿色的光芒在身边穿梭而过，达科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时间流速加快了一般。联想到那蓝绿色的传送通道，达科陡然一惊，“这是……延时传送！”

　　延时传送是一种十分特别的传送方式，它可以让一个时间段内进入传送通道的人，在同一时间传送到某处。以达到瞬间转移大量兵力的目的，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这种通常都是以传送阵的形式存在的，使用的墨水因为要加入物晶石，所以呈现蓝绿色的。达科对于传送阵本是比较熟悉的，但这里是以传送通道的形式呈现在面前，他也是一时间没有想到。

　　虽然每个人在传送通道内经过的时间不同，但时间知觉却都是一瞬间，就到达了地点。但事实上却可能过去了足足一整天。当然，一天的延时差不多也延时传送的极限了，再久就会影响到空间稳定性，传送通道会直接崩溃。

　　因为这种传送阵布置繁琐，已经少有人用了，难道是要将所有进入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节点放到第五层中？达科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些谜团很快就要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