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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夜遥推理》第八百六十章十个住客第二十八幕

作者:小韵和小云 字数:13915 书籍:恽夜遥推理

  不过这些话,罗意凡不可能告诉女孩,因为除了赞赏之外,他还抱着一种怀疑,他看出了女孩眼中始终留存着的害怕情绪。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肯定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了,而且就在这两天之内,如果她与杀人案毫无瓜葛的话,再次听到敲门声,应该很平静才对。

  但是也不排除女孩的胆子特别小,看到刑警就会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罗意凡决定暂时先不开口问她刘运兆的事情,先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再说。

  罗意凡开口说:“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我有一个朋友,委托了这边某个画家画一幅画,可是订金都付了,画却预期了好多天都没有交货,朋友很忙,我正好到s市来办事,所以他就委托我过来帮他找一找,你知道画家住在哪间公寓里面吗?”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刘运兆居然袭击了我,他用一块手帕捂住我的嘴,很快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貌回到了自己家里,而且脸上化妆的痕迹都被擦掉了,头上的假发,身上的衣服也都被人更换成了自己平时在家里的家居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本就弄不清楚是谁帮我换的,甚至我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到的家里。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刘运兆再也没有和我联络过。”

  女孩说完之后,罗意凡问她:“你的意思是刘运兆和画家,还有和你见面的男人全都消失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刘运兆不回公寓是在一个月之前,而扮演我男朋友的人一个星期之前的半夜时分,曾经来过,他直接上楼到了画家的公寓里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在那里等他,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她是年轻人还是老人?”

  “我感觉是老人,因为我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像四五十岁的声音。”女孩如实回答。

  “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看外表很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老人了,对不对?”

  “我不能确定,但是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来。”

  “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女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称呼她骆阿姨,名字没有说,她好像在跟年轻男人一个劲的道歉,说是自己对不起他的父亲什么的,然后还提到了一个叫吴伟云的人,好像他曾经跟男人的父亲,还有吴伟云这两个人都有过感情瓜葛。女人还提起出国什么的,具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两个人聊了没有多久,男人就走掉了,嗯…女人在屋子里又呆了十分钟左右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我听到她的叹息声了。哦对了,虽然没怎么听清楚,但我感觉女人应该还哭过。”

  女孩对罗意凡的讲述都到此为止,首先她透露自己曾经去过仓库,但是在刘运兆还没有死之前就被人用暗算谢云蒙差不多的方法送回了公寓里面,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刘运兆最后一次利用女孩的目的是什么?

  其次她向罗意凡透露了骆玲玲的信息,骆玲玲曾经在凶杀案发生之前的一个星期,在公寓里同某个年轻男人见过面,虽然罗意凡还不知道吴伟云和骆玲玲这两个人,但是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对他的推理起到作用。

  还有,女孩提到了仓库现场,恽夜遥在电话里也提到过仓库和垃圾堆,不过他没有说那里发生了凶杀案,罗意凡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刘运兆真的已经死亡,那么仓库应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场所,说不定就是死亡现场。

  刑警先生躲在厨房里一边等待着,一边盘算神秘人的动向,神秘人如果直接走到楼下,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如果他在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现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从楼梯间的窗户出去了,第二,他回到了楼上。

  那么谢云蒙相应的行动就会直接从屋子内部上楼敲响其他人的房门,虽然半夜打扰又不能说明原因,会让住在这里的人很恼怒,尤其是女士,但谢云蒙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且,文渊一定会给谢云蒙打圆场的,因为表面上是她请求谢云蒙留在这里帮忙。她也答应无论怎样都会全力以赴帮助刑警先生。

  这样一来,也可以直接知道楼上到底有没有少人,还有房子男主人傅责到底有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

  最好的结果是傅责、文渊、苍鹿鹿、许青和白芸都在,就算神秘人真的是从楼梯间窗户出去的,谢云蒙也可以安排男主人直接去东屋确认女主人的安危,这里让文渊帮忙安抚大家的情绪。而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确定邕粟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邕粟的房间安排很奇怪,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没有明确提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很快听到了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男人轻声哼唱的声音,听不清曲调,但是谢云蒙马上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没有继续蹲在厨房门口看不到的地方,而是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手中的小手电筒和钥匙一起放在水杯边上。

  不到几秒钟,谢云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询问声:“谢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云蒙不紧不慢回过头来,眼前看到的正是他猜测的人,薰衣草别墅男主人傅责。傅责身上还穿着昨天傍晚看到过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捧薰衣草花束。

  “哦,我半夜睡不着,到这里来找点水喝。”谢云蒙回答说,顺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可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没有必要开灯,我钥匙上面有常备的充电手电筒,很实用。”谢云蒙指着琉璃台上面说,然后他话锋一转,问傅责:“你不是要回东屋睡觉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也不知道找个不明显的地方修剪,这样子难看死了!’在心里抱怨一句,安凌香正想要回头朝西屋方向走去,没想到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泥土上,刹那间,惊愕浮上她的脸颊。

  黑色的泥土里面混杂着蓝绿色的塑料网,如果是别人看到,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不一样,她太了解这些泥土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这里生活的。

  惊愕带来了疑惑,很快疑惑就变成了愤怒,安凌香转身朝西屋方向冲过去,当她伸出的手即将触及西屋大门时,大门出乎意料的打开了,随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安,你看到了?”

  “吴兴涵?!!”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傍晚,法医验尸间边上的办公室里面。

  验尸工作第一阶段已经告一段落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正在分析他们得到的结果,莫海右指着化验报告单说:“我们从刘韵实际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她手臂和手背上的蛇咬伤口确实是人为制造的。尸体神态表情平静,此前并没有受到惊吓。”

  “我对他笔下组织和血液都进行了化验,刘韵在被杀之前,已经得了癌症,是血癌。癌症的诱发因素有很多,吃保健品和药物的滥用,长期生活在有辐射的环境中,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劳累过度或者抽烟酗酒都有可能。”

  “对于这些因素,有几点是可以排除的,第一,刘韵家里没有找到烟酒,也没有保健品的痕迹。第二,根据邻居供称,刘韵平时生活很悠闲,不存在劳累过度的迹象。第三,个人信息的调查显示,刘韵从没有在工厂里上过班,所以辐射致癌这一条也很难成立。”

  “那么剩下的原因就只有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这一项了,所以我把她家里的化妆品也带回了警局进行化验。但是,化验结果很奇怪,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化妆品,不存在重金属超标的现象。”

  “还有,刘韵家里和附近绿化带里挖出来的死猫尸体,也不全都是中毒而死,虽然表面属于机械性至死,但是它们同刘韵一样,时间都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不下杀手,也活不了多久。”

  “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不局限于刘韵所住的那栋小高层,问一问周边几栋楼里的居民,还有在小区内外的商户、超市里的员工,也许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也说不一定。”

  “凶手把刘韵下半身尸体扔在垃圾桶里面,这样做确实能给目击者营造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但也给凶手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一般一个精明的凶手,如果不是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去冒险的。所以我觉得凶手其实是想借垃圾来掩盖一些东西。小左你怎么看?”

  恽夜遥虽然嘴上在问莫海右,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个答案,他只是需要莫海右用专业知识来确定这个答案而已。

  莫海右的眼睛一直盯着化验报告单,办公桌的桌面上摆着厚厚的一沓,此时他翻开其中的一页说道:“刘韵的身体皮肤表面有很多细小的刮擦,还有拖曳造成的划痕,不过这些都是死后被塞进垃圾桶的时候造成的。如果非要说皮肤上有什么的话?与辐射倒也能扯上一定关系。”

  “刘韵肩膀以下的皮肤明显干燥,有起皮现象,比脸部还有肩膀处要苍老一些。也就是说,她的脸部和肩膀手臂部分因为长年使用滋润的护肤品,而且刻意化妆打扮,表面上看上去非常润滑细腻,但身上看不到的皮肤却很干燥苍老。”

  恽夜遥说:“这样一来,那我的猜测就多少有一些可能性了。如果凶手要借死后的刮擦痕迹来掩盖刘韵皮肤状态的话,那不就正好说明他想要掩盖刘韵身上辐射留下的所有痕迹吗?刘韵身体里要是有化学物质和重金属超标的现象,这个除非凶手把尸体焚烧,要不然的话是无法掩盖的,就像中毒的人,无法将身体里所有毒素清除干净一样。”

  “所以我赞同小左你的观点,最有可能导致刘韵患癌的就是辐射这个原因。我还是觉得刘韵和某家企业的非法生产有关系,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晚上的行踪,还有罗意凡所说的那件工人起诉企业的事情,也必须全面调查清楚,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在警方的全力追问之下,企业领导和厂区负责人总有一个会松

  打来电话的人就是罗意凡,他刚从刘运兆寄居的公寓里出来,现在正靠在一个四周无人经过的地方。

  “意凡,你找到那家工厂的地址了吗?”恽夜遥直截了当问道。

  可是没想到,电话里的罗意凡比他更加直接,反问他:“在说出我的调查情况之前,小遥,我请你老实告诉我,谢云蒙到底被困在哪里了?”

  他的这句话让恽夜遥不禁愣住了,恽夜遥根本就没有想到罗意凡的调查进展居然会那么快!就连一边的莫海右也露出难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海右可以听见恽夜遥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恽夜遥还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可是罗意凡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说:“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能说我们目前确实在调查凶杀案,而且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工人起诉企业的案子也已经开始了全面详细的调查。至于其它,我要听到你的回答之后才能对你说明。”这些话出自莫海右之口,恽夜遥已经打开了免提。

  “好吧,我告诉你们,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凶杀案,与小遥的通话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去找了当事律师,除了了解到工人投诉的详细情况之外,我还了解企业与一个叫刘运兆的人有关。而且这个刘运兆身上似乎还有非法集资和诈骗的嫌疑。”

  “不过目前律师们还只是怀疑,没有办法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于是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之后,就直奔了刘运兆的公寓。到那里我得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想你们连续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住在刘运兆隔壁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演员吧?而且就在这段时间,她还被刘运兆雇佣过。”

  “演员?雇佣?难道说……”恽夜遥低声呢喃,他听到罗意凡的话,立刻想到了仓库门前,诱导谢云蒙的老年女人文渊。

  “意凡,你快点说下去,快!”

  罗意凡的语气非常诚恳,恽夜遥也希望莫海右能够让他去帮助谢云蒙,所以盯着莫海右的侧脸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变化来。大概一分多钟之后,莫海右才开口说:“罗先生,你提供的信息确实对我们非常重要,我和小遥会立刻赶往刘运兆的公寓,将那个女孩带回来询问。”

  “郊区那家工厂你暂时不用去找了,警方已经对工厂所属的企业展开全面调查,我想查出具体位置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忙去找一片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谢警官很可能就在那里,白天的时候,警员已经对那附近所有的工业园和山区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和小遥都认为,也许一个和案件毫不相关的人反而会更方便行动。”

  “罗先生,我现在以私人名义拜托你帮忙寻找薰衣草花田,如果你找到任何线索,请一定及时反馈给我或者小遥。但是有一点,请你千万不要冒险,一旦发现会涉及到你个人的安危,就立刻终止行动,可以吗?”

  “好,我会照做的。”罗意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莫海右明白,照罗意凡的脾气秉性,断然不可能完完全全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莫海右也不会后悔或者收回。只是当他把手机还给演员先生的时候,那充满感激的一声谢谢!让他突然之间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最终,谢云蒙在小遥心里的位置还是要远远超越自己,自己共享同一生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牵绊在一起的兄弟而已。可谢云蒙则稳稳霸占着爱人的宝座,让人望尘莫及。

  说没有妒忌那绝对是假话,莫海右也是个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呢?只是隐藏得稍微深一点而已。孰对孰错?该怎么去做?莫海右心如明镜,如若不是父母的事情牵绊在其中,莫海右早就和谢云蒙公平竞争了,他只是冷漠,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怯懦者。

  不再多想,莫海右跟着恽夜遥站起身来,两个人收拾起桌上的报告走出了办公室,后续验尸工作可以先交由助手处理,莫海右向专案组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和另一个警员一起出发了。

  错怪是因为抛弃者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因为贪婪之心在作怪而已。意识到这两点,白芸终于放开了,她开始周旋于那些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包括刘运兆和许青。

  刘运兆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备胎,只是为了搞好和他妹妹刘韵的关系,以方便自己的行动。白芸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与抛弃者达成了合作条约,而且原因只是为了钱。

  在白芸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金钱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恶魔在她眼前出手,她也不会像普通的女人一样胆怯和崩溃。

  至于许青,白芸希望和他两个人能够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许青确实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对于许青来说,也许白芸的骄傲和藐视让他很难接受。但是对于白芸来说,骄傲和藐视就是自己的武装,是给许青一个提出分手的理由,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点最后的面子。

  很简单,如果许青最终觉得性格不合要分手的话,也是因为她的瞧不起而分手的,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让白芸感受到伤心难过!

  白芸看得出来,许青对她并不上心,是金钱让这个男人保留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继续待在她身边。这些白芸并不在乎,只要她和那个抛弃者的最终约定完成,后续她会有一生一世的金钱来束缚住许青。

  白芸匆匆吸完手里的香烟,涂着香艳红指甲的手指在空中随便甩了几下,等烟味变淡之后,白芸披上外套起床走出了房间,她受不了早晨起床嘴里干涩的感觉,所以一般都在床上呆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去洗漱。

  当白芸消失在房门另一端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青才睁开了眼睛,他和白芸两个人就算睡在一起,也很少予取予求,昨晚也是一样,两个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着了。更重要的是,白芸也不是那种会在床第之上开口索求的女人。

  头脑早就已经清醒了,许青双手撑住床沿坐了起来,目光粗略扫过房间内部,鼻腔内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许青叹了一口气,放松上半身靠在床头板上。

  许青在一边好奇的问:“谢警官,你怎么了?”

  “我听到花田里有人爬动的声音。”

  “有人爬动的声音?不可能吧,也许是有人早起在花田里散步,这里的花枝长得很高,女孩子如果早起的话,一般走到花田深处,就看不到人影了,你会不会听错了?”许青琢磨着说。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第一个不用多看,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第二个面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身边的土地上也已经染了一大片鲜血,就算没有死,估计伤得也不轻。

  第三个就是在地上爬行的那个人,她的上半身趴伏在门前台阶上,头发缝隙中可以明显看到裂开的伤口,从头顶流淌下来的鲜血让这个人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她想要爬起来敲门,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半分了!

  昨天晚上明明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过,明明看着所有的人平安回到了房间里面,明明自己一晚上守在西屋二楼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去,而且谢云蒙后半夜都呆在最可疑的傅责身边,为什么凶手可以一口气袭击三个人?!

  谢云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懊恼,他从没有出现过这么重大的失误,凶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居然浑然不觉,他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刑警?!!

  “许青,你立刻上楼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快!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由我指挥,活着的人不许动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十分钟之内必须在客厅里集合!!”

  男主人如果半夜回到自己房间里,脚印只可能出现在房门口,而且谢云蒙清清楚楚记得,傅责穿着的是拖鞋。现在窗台上留下的脚印明显是皮鞋鞋底造成的,所以不排除有个人趁着傅责不在房间里偷偷潜入了进来。

  白芸十分肯定,袭击他的人就是男主人傅责,但目前这种状况,谢云蒙不能凭一家之言就认定事实,最重要的是要看女主人安凌香醒来之后怎么说?如果两个人统一口径,那么傅责的嫌疑就会大大上升;如果两个人说法不一致,按照常理来说,谢云蒙应该更倾向于安凌香的口供,因为安凌香是这栋屋子里最熟悉傅责的人。

  谢云蒙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面的状况,里面除了水龙头没有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离开的时候,他还随手翻了一下房间里的抽屉,想找一找有没有药品和纱布,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一口气回到仓库前面,同样一脚踹开了房门,仓库里也是空无一人,但其他地方都同昨晚一模一样,地上扔满的他们昨晚做好的薰衣草花束,角落里大箱子上的灰尘也应该没有被人抹去过,窗台上没有任何人翻进翻出的脚印。

  确认过这两个地方之后,谢云蒙回到了一楼客厅里面,他对手足无措的文渊和苍鹿鹿说:“两位女士辛苦一下,赶紧找找这里有没有纱布和药品?替伤者包扎一下,尤其是女主人,要小心照顾,拜托了!”

  “谢警官,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文渊立刻站起来保证,她拉上苍鹿鹿分头在客厅和厨房里开始翻找。

  谢云蒙又转向许青说:“你在这里看好伤者,千万不可以走开,我到东屋去找傅责,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谢云蒙没有选择大门离开西屋,而是反身回到了楼梯间里面,他不想让文渊和苍鹿鹿看到门外的邕粟尸体,以免她们再次受到惊吓。

  从楼梯间窗户来到户外之后,谢云蒙迅速绕到屋子正前方,正要打开东屋大门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两栋屋子之间的缝隙,缝隙大概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宽,西屋二楼三个房间的窗户是朝向这里的。

  “能让我进你的房间看一下吗?”谢云蒙问。

  “可以,请进吧。”傅责稍稍让开一点身体,他不想反驳谢云蒙提出的任何问题,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想知道,这栋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这里的痕迹并没有被人刻意掩盖,还是同他凌晨时分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两处,似乎是有人一定要坐实傅责的犯罪事实一样。

  是的,谢云蒙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也太直接了,线索证据包括死人,都出奇统一的指向傅责,这些绝不可能是傅责自己弄出来的,不管傅责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一定另外还有一个人想把所有的罪名栽到他的头上。

  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一圈之后,谢云蒙自顾自走出了房间,傅责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出来,谢云蒙说:“傅先生,请你跟我到楼下去吧,楼下发生了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口供。”

  “严,严重的刑事案件?!!”傅责脱口而出,脚步一下子滞涩住了,他的害怕情绪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谢云蒙回过头,刑警先生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傅责瞬间感到自己像是关在笼中的雀鸟一样,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跟着刑警先生下楼,去面对未知的质询。

  事情似乎总是喜欢在同一时刻发生,当谢云蒙和傅责走到楼下的时候,安凌香居然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看到傅责靠近并没有像白芸那样显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男朋友的腰部,不停哭泣着。

  从安凌香的反应可以看出,袭击她的绝对不可能是傅责,因为傅责在她面前隐藏,要比在白芸面前难得多。

  谢云蒙让大家聚拢到一起,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沙发边上,首先开始询问傅责本人的口供。

  安凌香继续说:“吴兴涵好像是从窗户翻进小责房间里面的,他说自己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想要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躲一天,第二天晚上就会离开,一开始我很害怕,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而且,我发现房间窗台墙壁上都是吴兴涵留下的脚印。”

  “但他信誓旦旦的说只留一个白天,今晚上一定会走。当时我和他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我很害怕他会伤害我,所以只好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把他安排在没有人住的那间仓库里。”

  “昨晚让小责去东屋也是我提出的,小责从来不会反对我提出的要求,所以在他点头答应之后,我就不再担心这件事了。”

  谢云蒙问:“你担心什么?担心傅先生和吴兴涵见面之后会发生冲突吗?还有,既然吴兴涵是傅先生认识的人,那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为什么不求傅先生帮忙?而是来求助于你呢?”

  “其实……”安凌香有些欲言又止,她转头看着厨房门口的傅责,似乎在问他要不要说。倒是傅责显得很坦然,微微对安凌香点了点头。

  虽然女主人平时很任性,但到了关键时刻,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关心傅责的,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让傅责为难。

  不去阻止安凌香与傅责的互动,谢云蒙让文渊坐到了她和苍鹿鹿的身边,方便随时照顾,安凌香浑身上下布满了污垢和血迹,嘴角耳朵里也有血丝溢出来,所以谢云蒙担心她要更甚于白芸。

  白芸捂着头上的伤口缩在沙发角落里,她时不时瞥向厨房里的傅责,眼中深深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所以只好尽可能靠近刑警先生难寻得一丝安全感,而傅责在厨房里煮的那些早饭,看来这时候的白芸是绝对不敢吃的。

  安凌香的叙述在继续,从他的话语中,大家不仅了解到了昨晚上吴兴涵潜入屋子时的情形,还了解到吴兴涵居然今天早上5点钟的时候出现在过西屋大门口,这就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吴兴涵早晨出现在西屋大门口,他直接袭击了遇到他的安凌香,然后专属薰衣草丛逃之夭夭,这是安凌香到此为止最后的记忆。

  “吴兴涵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当场动手就想打我,被刘运兆劝开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刘运兆和吴兴涵带着画作离开了薰衣草别墅,而我依然一分钱都没有讨回来。”

  谢云蒙听到画家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躲藏在仓库里的神秘画家,以及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于是谢云蒙问:“你知道吴兴涵的画室在哪里吗?”

  “画室?”傅责显出了一种嘲讽的神色,回答说:“他哪来什么画室呀,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寄居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里面,平时除了替刘运兆画画卖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都是刘运兆发放给他的呢。”

  “那么说刘运兆很有钱喽?”谢云蒙问。

  “不是的,刘运兆自己也是个无业游民,他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替人家买画赚取差价,算是一个中间商吧。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吴兴涵画技那么差,刘运兆还是甘心养着他的原因。”

  傅责似乎猜到谢云蒙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所以自己先行回答了,最后一句话其实就是告诉谢云蒙,他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吴兴涵与刘运兆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无所知。

  在还没有询问白芸口供之前,谢云蒙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傅责。所以当傅责回进厨房里,继续去做早饭的时候,谢云蒙转头看向了白芸,这个女人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而给他带来惊恐的根源就是傅责,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谢云蒙问白芸:“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白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平时一向高傲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个纸糊的漂亮灯笼而已,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她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得很早,一直就觉得很不安心,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到客厅里来洗漱,那个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住在隔壁那栋楼里的香香过来了,于是主动去帮她开门。”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开直,就看见头顶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过,要不是我当时急中生智往下一蹲,估计现在命都没有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于突然,我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追着袭击我的人跑到了门外。”

  刑警先生的灰色脑细胞飞速旋转着,思考着,而他对面的白芸却只是摇头,根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白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眼里,傅责是犯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都没有办法改变傅责就是袭击她的那个人,白芸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

  谢云蒙等了一会儿,见白芸实在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于是他改变了询问方式,说:“白小姐,凶手回头看你的时候,脸上有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

  “有,他看见我追出来,似乎很慌张的样子,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那么你觉得他逃跑的方向是明确的吗?还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犹豫不定之下才回头看你的?你只要告诉我答案是前者或者后者就行了。”

  “嗯……我想是前者。”

  “你想?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答案的正确性,只是在自己猜测,对不对?”

  “是的,我说过一开始我蹲在地上,只是感觉到凶手逃跑了,并没有真正看清楚凶手的面目,是傅责自己回过头来,才发现是他的。而且当时,傅责正在往薰衣草花田里面钻。”

  “这样说来,如果确实是傅责袭击了你,勉强也可以说得通。但你想过没有?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为什么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家门口袭击客人呢?退一步来说,就算傅责钻进薰衣草花丛里面逃跑了,可他又是怎么回转到别墅里面的呢?“

  “要知道,白小姐你遭到袭击的时候,傅责正被人挂在窗台外面,要在五点钟到六点钟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袭击完两个人,再把自己挂到二楼窗台外面去,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所以我还是想请你仔细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确认凶手的身份?”

  “我能……。”

  白芸脱口而出,正想继续说下去,边上的安凌香突然尖利地反驳说:“你根本就不能确定,我最了解小责了,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小责要袭击你干什么?他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平时话都说得很少,我都想不出来,你们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我不知道!香香,请你不要这样指责我?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实而已,至于你的男朋友动机是什么?那是刑警先生需要去弄清楚的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呢?我也是受害者,请你替我想一想好不好?”一口气说完,白芸感觉到头痛欲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沙发边缘哭出了声。

  “你就不要再编故事胡说八道了,”白芸立刻呛声,回应他说:“明明就是你自己犯的罪,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你心虚了,所以才憋出这么个理由来忽悠我们吧。”

  “刚才大家都没有朝厨房那边看一眼,你只要弄断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并且把排烟管道稍稍移动一下,就没有人会查出你的把戏了!”白芸的不依不饶让傅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安凌香此刻正在接受文渊的治疗,所以没有办法帮男朋友反驳,只能用眼干瞪着沙发上的白芸,示意她不要信口开河,少说几句为好。不过,安凌香不管是瞪人、生气、难过等等,她的眼神永远都像是一个充满怨怼的小女孩。

  白芸才不在乎安凌香到底生不生气呢!见大家都让她三分,所以出口的话语越来越严厉,她正想要再说上几句,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愤怒,但是,话语还没有出口,许青的手就捂上了白芸的嘴巴。

  “你干什么,小青,你没看到他们就要放走凶手了吗?”白芸朝着许青怒吼,虽然音量不高,但是透露出来的委屈却非常浓烈。

  许青回答说:“刑警先生不会放走凶手的,他不可能凭着你的一句话就下定论,至少要先调查过了这栋房子再说吧?”

  因为是白天,被袭击的恐惧散去了一点点之后,白芸骨子里的高傲又回来了,她摆出一副很自信的模样,怒瞪着向许青和她走来的傅责。

  傅责表情看上去有些阴冷,许青一下子倒是紧张了,稍稍挪动身体护在白芸的前面。他想要开口对傅责说几句信任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先机却被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抢去了。

  傅责站定在文渊背后说:“芸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什,什么!”

  “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弄那些多余的手脚来引起你们的怀疑呢?”

  “……”

  白芸被他问得一愣,傅责的话有一定道理,既然查不出结果,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去对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动手脚。这种事要是弄不好的话,反而会加快嫌疑人被发现的步伐!

  傅责继续说:“刚才你虽然受到了袭击,但是却没有马上昏迷,厨房的抽油烟机管道缺口与大门在同一片墙壁上,我要怎么在那里动手脚?”

  ‘我应该用什么东西先绑一下,这样子很容易随时随地塌下来。’傅责心里想着,目光在厨房里面环顾,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东西。

  不过这似乎让他有些为难,首先因为他并不太会修理这些东西。其次,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一个支点坏了,但不是完全断裂,傅责生怕自己一碰,它全部断下来就麻烦了。

  正在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厨房的移门好像有所感应一样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许青,他一声不吭靠近抽油烟机,然后对着站在厨台前面发愣的傅责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应该在外面安慰芸姐才对。”傅责回应道,脸上早已经恢复了谦和的神情。

  许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芸姐没事,有文姐照顾着呢!说句实话,就是他们让我进来的,至于原因我不想多说。”

  “……没关系,”傅责瞬间露出苦笑,许青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没有特殊必要,说事情不会拐弯抹角。

  “那你就帮我看看这抽油烟机支架该怎么修吧,我正好想不出什么办法。”

  傅责顺势让到一边,让许青可以仔细观察抽油烟机,许青一下子跨上厨台站稳,这里的厨台并不高,只是刚才傅责在洗碗的时候,溅了不少水渍上去,现在有些滑而已。

  许青一手扶着墙壁边缘,双脚小心翼翼绕过厨台上面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只手轻轻的把抽油烟机整个向上抬了一下,当机器重新落下的时候,并没有如傅责想的那样继续往下塌,而是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许青停留了一两分钟之后,从厨房琉璃台上面跳下来,对傅责说:“没有大碍,暂时不会塌下来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让他这样晾着?”傅责问了一句。

  许青说:“你赶紧先把台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等一下你扶稳抽油烟机,我来修理后面的支架,你这里有工具和胶带吗?”

  “有。要不你先在边上坐一下吧,那边有凳子,我洗完就去拿给你。”

  但是,此次薰衣草别墅事件中,罗意凡要排除的恰恰是谢云蒙和恽夜遥所说的那些比较接近事实的话语。

  比如薰衣草花田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点罗意凡认为毋庸置疑,不管警方有没有找到,谢云蒙都亲眼看到了花田。根据刑警的描述,那是很大一片深紫色花田,位于房屋正面。

  谢云蒙看到花田的时候是在白天,当时光线充足,用投影一类的设备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出来的。

  当年,罗雀屋中的血屋情况与此完全不同,那时是在半夜,而且是在别墅二楼,房间里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投影仪才伪造出了假象。两件事无论是环境、地点还是实施难度都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再加上恽夜遥在仓库附近找到的那些巨大的泥土块,所以罗意凡认为薰衣草花田存在的事实不需要再去证明了,也不需要再去根据谢云蒙的描述寻找,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掩盖了花田的存在。

  对此,罗意凡还没有具体的解释,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确定目标方位,然后在那里蹲守。

  为何要蹲守,而不是直接进入目标呢?这个罗意凡当然有自己的道理,等他行动完成了,所有人也会自然而然知道其中的缘由。

  半夜确实是揭开薰衣草花田秘密的最佳时机,不仅仅是罗意凡,此刻的恽夜遥和莫海右也已经开始接近事实真相了。

  那么米小东在做什么呢?两边案件和并之后,米小东的任务就是关注调查吴伟云和骆玲玲的过去,以及对当年车祸所有当事人的重新询问取证。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警员们安排出去之后,整个一下午,米小东都坐在吴伟云家的客厅里,他不想惊吓到这个不太硬朗的老头,只是像聊天一样问着他过去的事情,以及同骆玲玲的瓜葛。

  吴伟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而且他也希望警方可以还原女儿死亡的真相,只是提到骆玲玲的时候,吴伟云显得有些气愤而已。米小东可以看得出来,当年他受到的情伤很深。

  米小东的问题,说实在话吴伟云心里也很迷惑,他说:“至今为止,那个小伙子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失踪的?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听他的父母说,他是想替我女儿报仇,可是当年,他明明有救治我女儿的机会,却选择去追肇事者,不仅两个人都失踪了,而且还害得我女儿暴死在薰衣草花丛里面。”

  “照理说我应该恨他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却反而是越来越担忧他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确实没有做坏事的感觉,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初的事实真相才能安心。”

  “说实在话,”吴伟云呆愣的看着门口的那株丝瓜藤,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就算是杀了人,也不太可能把尸块寄到我这里来。这样于我于他自己都没有好处,不是吗?米警官。”

  吴伟云说的没有错,尸块寄到他家门口,警方一定会重提过去的事情,吴伟云认识的人又不多,就一般判断而言,要么就是吴伟云自己杀了人,要么就是与当年车祸事件有关的某个人杀的。

  这看似荒唐,事实上非常简单,吴伟云的朋友圈就像是一个种子袋,如果在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种子,警方就可以一一挑选,排除掉那些不相干的种子,将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种子挑出来。

  如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两颗种子,那也就没有排除的必要了,警方只能把这一两颗种子挑出来加以调查。

  所以说,凶手要真的是当年车祸失踪的人,他把尸块寄给吴伟云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米小东和吴伟云又交谈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米小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避开吴伟云走到外面院子里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恽夜遥打来的,此刻米小东这边也已经将近黄昏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正在前往刘运兆公寓的警车里面。

  联系上之后,恽夜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问米小东:“小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吴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自己女儿的名字?”

  吴伟云拿着钥匙在木盒边缘比划着,却没有一口气将它打开,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解开过去的伤疤,让骆玲玲重新走进自己的生活。

  在此之前,吴伟云确实见过骆玲玲一面,而且不是近期,而是一年之前,骆玲玲刚刚回国的时候。那时,倔强的吴伟云根本就不愿意原谅骆玲玲,转身而去,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倔强归倔强,吴伟云对骆玲玲确实还存在着感情,所以这一年以来,吴伟云每天晚上都会将女儿的骨灰盒带进房间里。骨灰盒里面不仅有他对女儿的念想,还有绝对不能让别人拿走的东西。

  他知道,骆玲玲回国一来是想要与他重修旧好,二来也是为了当年的真相。

  ‘我怎么能把真相告诉你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颤巍巍将钥匙插入锁孔中,吴伟云眯起眼睛想着,这种想法让他瞬间心中溢满悲伤。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对着他喊叫,要他面对事实真相,把自己所知所猜都告诉警方。吴伟云弯下腰叹了一口气,盒子上的锁很容易打开,可他心里的锁呢?

  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恽夜遥当时告诉他只是受人邀请去做客,并没有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会心心念念地希望恽夜遥将当年的真相调查清楚。

  可是现在,吴伟云害怕了,他害怕那可怕的尸块,害怕莫名其妙卷入进来的杀人事件!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告诉警方自己心中思念了一生的名字。

  深褐色的铁皮小鸟,雕刻精细的钥匙,普通的方盒子,以及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穿插在盒子边缘的小孔中,这些都是女儿生前留下的遗物。

  在项链的末端,有一个椭圆形挂饰,挂失上面镶嵌着一小块绿宝石,虽然不是很值钱的那种宝石,但在吴伟云心目中,那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缪斯的希望’。

  稍稍打开一点点盒盖,将项链取下来,然后连同挂饰一起装进盒子里面,吴伟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盒子放到膝盖上,轻轻抚摸着。

  很快,屋子里就变得一片漆黑,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而吴伟云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此时时钟正敲响夜晚七点钟……

  “因为……”文渊首先说出了这栋房子里两个年轻人过去的身份,这两个人与她自己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最后证明他们其中之一参与犯罪的话,文渊也有可能会带上一个包庇的罪名。(……所隐藏的真相会在最后的推理部分呈现,目前还不能急于透露。)

  但是文渊似乎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似乎非常肯定她所说的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犯罪。

  谢云蒙一边听,一边联系上之前文渊拜托自己帮忙时的情景,心中即刻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文渊继续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所以隐居在这里,一个是因为对爱情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中。两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有谁会去杀人。”

  “但是文女士,一个人有没有犯罪不是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定夺的,真相需要证据来证明,所以目前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谢云蒙看得出来,文渊是个很重情的女人,所以她说的话需要好好斟酌才行。

  听到谢云蒙的回应,文渊赶紧说:“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我只是想要提供自己所知道的线索。谢警官,我之前就告诉你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你所谓的事情真相是关于过去的车祸事件吗?”谢云蒙问。

  “有一半是的,”文渊回答说,但是另一半原因她却没有接下去描述,而是将问题的答案转移了开来。“过去我曾经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婚姻因为自己的任性背叛了丈夫,结果弄得自己人财两空。第二次婚姻也是因为我的背叛才解散的,我为了自己的向往,带着老公的钱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两次婚姻的具体情况我不想多说,一来与案件无关,二来警方之后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涉及的当事人也都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所以没有必要现在来具体描述。谢警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吗?”

  “记得,他就是你的第一任丈夫吧?”

  “是的,在这栋别墅里,有一个人与我与他都有血缘关系。这个人的名字我只告诉过谢警官你一个,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希望能够保护他们,而不是拆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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