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写到此处,高志强停墨收笔。可两人还痴痴地盯着那字,好久没回过神来。直到高志强说了句献丑献丑,离开桌子,到茶几上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碧螺春,海叔和毕云天才抬起头,相互瞧一眼,会心地笑笑,情不自禁地再一次鼓起掌来。
海叔说:“高书记不打半点折扣,一气呵成,写出此等高境界,真是了不得啊。”当即表示,要请最好的装裱师把这幅字精心裱出来。还说:“到时我这里真可谓蓬荜生辉啰。”高志强谦虚道:“写得不好,玷污了海叔的纸墨。”海叔说:“高书记你这么说,我老夫却真的无地自容了。”
因为高兴,海叔执意要请高志强在家里浅喝几盅。高志强说:“我和云天经常来打扰您,今天还有些事情,就告辞了。”海叔见留不住他们,只说好:“这酒留到下次喝吧,不过高书记留下了你这上品墨宝,今天你得在这里选一样东西拿走。”
高志强不禁暗喜,却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晚辈哪敢有此等奢望?”
一旁的毕云天觉得好笑,这个高志强本来就是来海叔这里要东西的,但他这姿态却做得根本没这回事一样。
海叔却不知底细,对高志强正色道:“你不拿一样东西走也行,那就把你自己的字拿走吧。”高志强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对毕云天说:“云天你看怎么办?”毕云天说:“今天您如果不照海叔的办,以后恐怕却不可能再迈进这里半步了。”
高志强面呈愧色,连说:“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呢?”海叔说:“高书记你别客气了。你点吧,壁上挂的,抽屉里收的,你随意。”高志强又问毕云天:“云天你说,带什么好?”毕云天说:“我看你这幅字换窗边的《卧雪图》,两不亏。”
高志强心里暗暗佩服毕云天的悟性,这确是他早就相中了的。但高志强却还要假意道:“云天差矣,我这字怎么能跟这样的极品相提并论?我随便带什么,也不能带这幅画。”海叔说倒是大方,说:“云天说得不错,高书记今天留下这样的稀世墨宝,让我大开了眼界,也只有这《卧雪图》,我才出得手啊。”取下《卧雪图》卷好,双手递给高志强。
高志强连说数声大谢,接过《卧雪图》。
看看时间不早了,高志强就跟毕云天告别海叔,出门上车,离开了紫街。先送走毕云天,然后高志强直接去了戴看兰的住处。一进屋,戴看兰就关了门,吊在高志强的脖子上,娇嗔道:“你这老半天哪里去了?明天我都要走了,你也不来陪陪我。”
高志强就把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举起来,说:“你猜猜这是什么?”
戴看兰并不在乎高志强手上的东西,一个劲地在他腮上唇上狂吻着,吻够了才说:“我不猜你手上的东西,我要猜你的心现在在为谁跳动。”高志强说:“除了你,还能另外为谁跳动吗?”戴看兰说:“男人都是花舌子,没几句话是真的。”高志强说:“那你看看到底花不花。”说着,高志强就把舌头伸了出来,戴看兰一口咬住,半天也不放开。
闹够了,戴看兰这才停下,接过高志强手上的画轴,慢慢展开来。究竟从小就是习画长大的,戴看兰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认真端详起来。高志强说:“这是我用一幅字在朋友那里换来的,我又不会欣赏,你是画家,一定会喜欢。”戴看兰说:“早听说王维才不问四时,一幅画里常常桃杏荷菊同在。后来又在一册闲书上读到过有关摩诘雪中芭蕉的旧事,他的确作过一幅《卧雪图》,只是后来已经失传。这幅画可能是清人仿王维的立意所作。”
究竟是画画出身,对这段佳话,戴看兰也这么清楚。接着戴看兰又将《卧雪图》细细琢磨一番,才略有所思道:“观其运笔风格,好像出自晚清一位国画大家之手,确也深得王维真意。”
高志强心里暗暗佩服起戴看兰的眼力来,不过他没说穿,而是说:“你真不愧是画家,谈起画来一套一套的。”戴看兰说:“你别给我戴高帽了,其实你比我知道的更多。”
说罢,小心把画卷起来,扎好,放到沙发上,返身又偎进高志强的怀里,动情地说:“感谢你送这么珍贵的厚礼给我!”高志强说:“你把你这个人都给了我,一幅画算得了什么?”戴看兰就在高志强腮上咬一口,说:“你坏!”高志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现在我又要跟你坏一回。”
说着手往下一抄,将戴看兰抱到床上,两人重叠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