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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无香》第十八章 情愫

作者:晴天依旧向阳 字数:3131 书籍:海棠无香

  时日匆匆,晃眼间已然到了八月。京城在大萧的南边,天气总是要比卞城暖和一些,八月的卞城,风都开始变得轻柔。而京都的秋日还是那么热烈刺眼,路边的树叶都悄悄蜷起了叶子,却不妨碍那枝头的繁花怒放,依旧姹紫嫣红。

  婚期临近,先生是没有空来王府授课了。十日前他去了卞城,将他的家人接进京来参加婚宴。接下来还有纳彩纳吉纳征的事等着他去做,具体都有些什么事裴芸兮是不太清楚的,只是大概的从别人嘴里知道一些。无所不知的婆婆,喋喋不休的轩辕冽,彬彬有礼的汪锦儿。

  “小姐小姐,三皇子又来了!”裴芸兮的贴身丫头紫烟匆匆的跑进屋,额角的发丝已被汗水浸透,嘴里还呼呼的喘着气。

  裴芸兮一身灰白素衣,手中握着笔正凝神聚气地在桌上写字。桌上铺着二尺开来的白纸,黑色字迹隽秀工整。

  “袭弟!”一个人影窜进了门扑倒了桌前,“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练字?”说着绕到了裴芸兮身后,俯身看她写的字。

  裴芸兮把笔搁在笔架上,回头便看到轩辕冽近在咫尺的脸,近的连蜜色的脸庞上细细的汗毛都能看见。“先生过几天就要大婚了,我得赶紧练好了裱起来送给他,写的不好岂不是辱了他的名声?”

  紫烟见自家主子停了笔也不站在旁边看热闹了,拿着出去打水去了。

  “还有好几天呢。”轩辕冽直起身,裴芸兮炙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让他很不自在。不知为何,他时时都想着来见这个小子,尽管他有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还特别傲气,可是见了二哥却像怕人的小猫咪似的,言听计从,不敢违抗。

  “三殿下,你的亲姐姐大婚,你难道不应该很忙的吗?怎么还天天来?”裴芸兮就着紫烟刚端进来的水洗了手,白皙如玉的手指在水中浸泡过更显通透。

  “比起皇姐我觉得袭弟更重要。”轩辕冽盯着她的手,脸上满是戏虐的笑容。明知他是男的,看着他清莹的模样却总是忍不住去调/戏他。结果总是不能如他愿,被戏的人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连他边上的丫头都不由的嗤笑出了声。“大胆!竟敢嗤笑本皇子!”轩辕冽冲着紫烟怒道,脸上却无半点生气的样子。

  “三殿下,你可知京城有好的篆刻店铺?我想去刻一枚印章。”

  “走吧,我带你去。”不由分说,轩辕冽直接拽着裴芸兮就出门了,临走前还回头特意叮嘱紫烟不许跟着去。清瘦的手腕握在手里总有一丝丝异样,轩辕冽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哪儿出了什么问题,手心黏黏/腻腻的渗出了很多汗液。一路狂奔到府门口,心跳如雷。

  “去哪儿啊你们!”

  迎面撞上了刚回府的轩辕凛。

  “二哥!”紧张感一下消失殆尽,轩辕冽看着自己哥哥,发现他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他默默的松开了裴芸兮的手腕,心虚的感觉如蚁虫,幽幽的爬上背脊。“袭弟要去找篆刻师傅雕刻印章,我带他去。”

  “这种事吩咐下人去就行了,还非要亲自跑一趟吗?”轩辕凛回着弟弟的话目光缓缓落在裴芸兮平静的脸上。

  “二哥,你天天把袭弟关在你府上就不怕闷坏他吗?出去走走,看看京都的繁华也好啊。”

  “你想去吗?”轩辕凛盯着裴芸兮,她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眼里满是期待,似乎又有点怕他,犹豫了一会才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你带着我不放心。”说罢向身旁的家仆交代了些事先行一步出了门,也不理轩辕冽在身后不满的嚷嚷。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裴芸兮只觉得心里潮热的很。洛城遇刺护着自己他却受了伤,怕自己有危险把自己带进京,担心自己的安危连出门都要跟着。可是他又是那么可恨,容不下裴家军,拿自己当赌注当猴耍,纠结的情绪在心里如浪翻涌着,却没个尽头。

  不远处的长廊台阶上站着两个人,悄然无声地望着一些人出门。

  “这还没跟王爷成亲已经把王爷迷得晕头转向了,连出门王爷都要亲自跟着,我看这个祸害还是早日除了才好呢,否则来日岂不是要骑到小姐头上了!”清韵一脸愤愤不平盯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大门处,咬牙切齿地只恨不得立刻千刀万剐了她所恨之人。

  “闭嘴!”原本姣好的脸庞覆上一层阴霾,眼眸中闪过一丝朦胧水光,随即被嫌恶与妒恨覆盖。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裴芸兮掀开帘子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的京城,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道两旁高声叫卖的商家,店铺招幡迎风而立,这番热闹是卞城比不了的。一路上轩辕冽喋喋不休地给裴芸兮讲着故事,哪家的客栈厨子做的饭菜好吃,哪家的典当铺宝贝最好,哪家药铺大夫最凶......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出店铺门前停下了。轩辕冽先行跳下了车,轩辕凛跟着下了车,立在车旁,见裴芸兮出来很自然的伸出手来要扶她。

  “我自己能下去。”裴芸兮望了轩辕凛一眼,他神色自然的收回了手,她稳稳的跳下车。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小铺子,门堂上挂着木质匾额,上面无心印社几个烫金大字形态飘逸如行云流水。

  门内眼尖的打杂小学徒见来了人,衣冠品味都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忙出门相迎。“几位公子里面请,不知公子有什么需求?”说着将三人引到上座,忙着沏茶。

  “我要刻一枚印章。”轩辕冽抢先回道。

  “不知公子是自备玉料还是在鄙店现选玉料?”

  一直无言的轩辕凛蓦地开口了,“三弟,你去珏玉轩替她择一块好料吧,钱我付。”

  裴芸兮闻言望向轩辕凛,漠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似有什么心思。

  “好,你们等着,马上就去。”虽说是个跑腿的活,但是为袭弟办事他轩辕冽乐意跑一趟。想着他日后用的印章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底料心里竟一时美滋滋的,旋即看着裴芸兮那清秀的脸,内心又一阵嫌恶。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在王府门口时二哥看他的那一眼。如此想着忙跑了出去,生怕再有谁看透了他的心思。

  “店家,劳烦取笔墨来。”待轩辕冽出了门轩辕凛才缓缓出口道。

  小学徒忙取来笔墨在小桌上铺好,毕恭毕敬在旁边候着。

  裴芸兮看着他在纸上写下裴芸兮印四个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刚劲又不失雍容。与裴季禹晁昀津的字比起来,更有魄力。

  “找你们最好的师傅篆刻,三日之内送到顺亲王府,酬金到时一并付。”轩辕凛说罢已起身,冲还在欣赏字幅的裴芸兮一抬首,示意她出门跟上,也不顾身后的小学徒惶恐的伏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小人该死不知王爷驾到。

  见轩辕凛径直上了车,裴芸兮心想着他是不是要走了?不等轩辕冽了?“王爷,不等三殿下了?”

  “你还想等着他看你篆刻了什么字?”低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裴芸兮无话反驳,乖巧的跟着上了马车,离轩辕凛远远地坐下,手指绞动着自己的衣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想说什么?”

  裴芸兮一抬头,目光撞上了轩辕凛冷涩的眸子,波澜不惊却莫名的让人生出怯意,也许这就是天生的贵气。“为何不对三殿下说出我的身份?他与王爷亲生手足,定当同心同力,为什么要隐瞒?”话刚出口,只觉得面前的人瞬间冷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渗人。

  “本王乐意。”短暂的沉默过后,轩辕凛脸上堆砌起了浅浅笑意。

  在这么个人身边裴芸兮只觉着自己脑仁都疼,性子不定,完全捉摸不透,不知何时就得罪了,却也只能忍着。

  “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装傻,冽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轩辕凛淡然问道。

  “啊?”裴芸兮闻言望着轩辕凛,他看着似乎很严肃,这个事她倒是没仔细想过。提到喜欢,心里最先想到的只有裴季禹。要说轩辕冽,在他面前一直以男装示人,莫不是这个皇子喜欢男的?“三殿下不会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吧?”裴芸兮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不敢错过轩辕凛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待他明日来了你且问他不就知道了。”轩辕凛冷冷的撇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裴芸兮缩了缩脖颈,挺直背脊端坐着也不敢再说话了。车外熙熙攘攘的声音入耳,伴随着思绪飘远。

  被丢下的轩辕冽回到无心印社发现自己被两人抛弃气的直咬牙,“二哥太不厚道了!”丢下玉料便匆匆出门,他得去找他二哥说说理去。

  料到了轩辕冽会来兴师问罪,轩辕凛早早的在书房候着了,远远地便听见他那三弟的声音,伴随着粗乱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

  “二哥,为何不等我就走了?”来人也不行礼,气急败坏地坐在了轩辕凛面前的藤木椅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责怪意思。见轩辕凛不出声只是笑,轩辕冽心里更气了,“你还笑!我自己走回来的你知道吗?有你这么对亲弟弟的吗?”

  轩辕凛搁下手中书简,身体朝前挪了挪,“你就不会雇辆马车回来吗?”他这个弟弟向来被宠坏了,藏不住什么情绪。

  “钱都用来买玉料了。”轩辕冽垂着头,语气不再是愤怒。

  “哈哈哈,一会你去找你嫂嫂要吧。三弟,有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轩辕冽见自家哥哥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不禁坐直了身体,等着被问话。

  “你有断袖之癖?”轩辕凛皱起眉头,冷冽的眼神落在轩辕冽脸上。

  心里一下闪过多个念头,只是在他那阴沉眼神的注视下他倒不敢说半句假话。“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挺喜欢他的......”轩辕冽说的很没底气,声音也不是方才进门般高亢,不经意间竟听出那么一丝害羞的味道。

  轩辕凛眼底一动,沉沉的叹了口气,“谁都行,唯独她不行。”

  “为何?”轩辕冽脱口而出,哥哥这个意见他心里很是抗拒的。

  “皇姐大婚之日我恐无暇脱身,她就委托你照顾,一定要看好了!”轩辕凛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为何?难道他能让自己亲弟弟走上不归路嘛,她终究是裴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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