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顾轻刚刚为什么突然这么乖巧，特意上杆子过来道歉。
现在想来他的眼神也不是完全看着我，而是也有在看旁边的姚振。
我感激他为我打抱不平，“但真的没必要，你跟顾轻才是好朋友。没必要为了我背叛他。”
“那你就错了。我是律师。首先我跟法律和正义做朋友。”姚振一本正经地否定我的说法，“顾轻做的这么过分，我还无脑地站在他这边，那我还是一个称职的律师吗？”
我笑笑，点点头。
旁边经过的人明显心思都在我这里，不在艺术品上。
我再待下去不合时宜。
这时姚振看出我的心思：“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正好，我对这些艺术品也不是很懂。”
我没有拒绝：“好。”
回头间我下意识地寻找萧成安的身影。
他跟顾轻各自照顾着宾客，挺拔的身姿没有什么情绪的侧脸，好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齐悦的莫扎特弹的也没有原来这首本身的忧伤。
她对萧成安的专一，经得起岁月的洗礼也经得起姚振这么优秀的男人的撩拨。
一心想要跟萧成安再续前缘。
我做不到她这样的死心眼，所以才会没有别人那种痛恨情敌的强烈情绪吧。
我甚至还有些钦佩她。
从作品展上出来，姚振去开车。
我站在门口接到秦箬箬的电话：“江明月，我听到你离婚的消息，是假的吧？是乌龙吧？完全谣言对不对？！”
秦箬箬很紧张，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呵，这消息传播的速度真快。
比病毒还要快。
我眯着眼睛看向天上的流云：“嗯，是真的。”
既然都宣布了，也就没必要否认了。
秦箬箬在电话那头彻底沉默，她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但是话到嘴边都变成沉默。
老半天，秦箬箬才憋出一句：“你被甩了？”
姚振的车开出来缓缓停在我跟前，我垂眸：“不是，是我甩的他。先不说了，晚上约饭聊。”
今天回忆展，我不用去公司。
我想着回家换身衣服，去买点菜到我妈那儿去。
如今妈妈只有一个人，再加上方如珍突然过去的打搅，她情绪一定不太稳定。
车上姚振问我这消息出了，我还在公司里上班会不会尴尬。
我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安月’给的工资很不错，我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姚振直接说：“如果你有换工作的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的。”
我客气道谢。
姚振无奈勾唇，似乎无奈我的过于客气。
他送我到小区门口，我目送他车子调转一个方向驶离，脸上挂着的伪装终于能全然卸掉。
我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站在台上所有人或戏谑或讶异或不解的目光，无声地能把我吞没。
我不知道萧成安发布正式说明之后铺天盖地的新闻会怎么写我。
被萧成安镀金了的我，亲自推开他的光芒，或许比原先的我更不如。
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我妈，担心秦箬箬，担心姚振。
担心他们会因为我而陷入舆论的漩涡。
我换了舒适的衣服后，在附近的超市买菜去到妈妈家。
保姆在屋里忙活，妈妈在院子里忙活。
“妈。”
妈妈闻声也没有马上看我，只是轻唤了一声“来了”，然后继续给坏掉的叶子剪枝，剪完之后才慢慢地坐到石榴花架下的摇椅上坐下。
我看到爸爸的石榴花架被妈妈绑上了一些千千结，垂挂下来随风轻晃看着很美。
“妈，怎么想起挂这些？”
“为你祈祷祝福，把祝愿系在千千结上，念完编完就往上挂一个，再继续编下一个。”妈妈看向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顺顺当当。”
我鼻子泛酸。
妈妈以前的兴致都在画画上，现在没了画画的兴致，都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爸爸的离开一下子让她内心很孤独。
虽然她一直逞强地说她没事。
“妈，我买了一点菜，中午我们一起吃。”
“你妈呢？事情解决了吗？”妈妈主动问起我方如珍，“这几天她倒是没有再过来。”
“嗯，解决了。”我扯扯嘴角，“她不会来了。”
“怎么解决的？是成安帮你解决的吗？”妈妈追问。
我知道如果我说不是，妈妈肯定会不放心。
所以我点点头：“是。”
“那就好……”她输了口气，牵起我的手，“走，进屋让芳姨给你倒碗汤喝喝。你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进屋，芳姨倒了两碗鸭汤。
我跟妈妈相对而坐。
她问我萧成安怎么没跟着一起来：“你也劝劝成安，别总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多陪陪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看着妈妈把她的寄托和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一心想让我跟萧成安好好的。
我的心很刺痛。
我应该满足妈妈的这一心愿的，应该在妈妈遭受爸爸故去打击后给予安慰的。
可我没有做到。
我喝了两口放下汤：“妈……”
“怎么了？”妈妈察觉到我神情不对，“你，是不是跟萧成安吵架了？”
“是不是你妈妈的事情，让成安跟你发脾气了对不对？”
我看到妈妈紧张地要到处找手机，“我跟成安说，这件事不能怪你的。怎么能为了这种事情跟你吵架呢……”
“妈，我们离婚了。”
妈妈看到放到沙发上的手机正要过去拿，听到我这话整个人僵在半空中。
“是我提出的离婚。这段时间以来太多的事情让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豪门媳妇，做这个萧太太我感觉压力很大……所以，我提出了离婚。”
妈妈撑着桌角，缓缓坐下，整个人出神的像是还没从我的话里反应过来。
“妈，对不起。”我伸手抓过妈妈冰冷的手，哽咽道歉。
妈妈缓缓转头看我：“明月，你告诉我，你爱成安吗？”
她的眼神难过的温和，像两摊沼泽包裹着我。
我挣扎不了，只能缴械投降。
“爱，为什么要提离婚？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借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