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那些人都尽力而为,表现极佳;而亨特却开始觉得他将太多的时间花费在为小事四处奔走上面了。
他的调查目的原是为了提出和改进反恐怖活动的联防措施。但问题是,他对一般性的防范计划都不太相信。他认为,阻止犯罪(无论是政治上的犯罪还是别的犯罪)的最佳方法是:抓住犯罪事实,挖出罪犯并将其消灭,使之不能再去犯罪。
他将照片还回去。“我很想要一张复制照片,伊沃。”
亨特语调平稳,面无异色,但那双深凹的黑眼睛中的神情却使克拉尔警长咽回了他没说完的话。克拉尔将照片放支书桌一侧,从玛乔莉·卡瓦拉的皮箱里取出一本螺纹扣的笔记本。他一打开笔记本,睡相马上就少了许多。“啊,……在这儿了……”
在第一页的顶部用红墨水钢笔写着:“在罗马要见的人——”,字迹与照片背面的一样。下面是三个原来写就的名字,二男一女的名字,附有他们在罗马的地址,其中有两人还有电话号码。
“是她认识的人或是给她介绍的人,”克拉尔咕哝着。“这一下罗马那边有事情干了。”他翻过去,下一页也用红笔写着“巴黎要见的人”,下面是两个带地址的姓名。“越来越不错。……”克拉尔将第三页翻过去。
接下来的三页中共有八个带罗马地址的姓名,这三页用的是蓝色圆珠笔,但字迹与前三页一样。
克拉尔瞥了亨特一眼。“又是罗马的事。她在那儿一定和这些人见过面。”
“也有可能是跟她一样的旅客,”亨特说。“如今他们有可能在欧洲任何一处,也可能出了欧洲。”
克拉尔点点头。“如果出了欧洲,我们就请国际刑警组织出面查找。”
“如想找国际刑警组织帮忙,最好赶快跟他们联系。等这事正式表明是政治事件时就不好办了。”
限于其性质,国际刑警组织不能插手政治案件。国际刑警组织由144个成员国组成,目的是交流警方之间的情报。由于许多成员国在国际利益上相互对立,国际刑警组织就不能将自己卷入政治纠纷中去,以免因失去太多成员国而成为空架子。
克拉尔快速翻完余下的笔记本篇页,可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箱子里别的物件也无甚作用。他将别的东西都放回箱中,只留下了笔记本和照片。他把笔记本放到电话机旁边,却把照片递给了亨特。
“恐怕我要等手下人问完旅客的问题后才能回去。如果你要回伦敦,能否帮我将照片交给拉特雷警官?告诉他我答应给你一张那个姑娘的放大照片。”
“谢谢,”亨特接过照片。“我得先去一趟美国使馆,然后去斯劳恩广场的皇家宫廷饭店。”
“有了新情况我会通知你的。”克拉尔坐到办公桌后去,拿起电话,让总机为他接了三个地方。第一个电话打给伦敦特别分部他的警官,第二个打给罗马公共安全总局的迪哥·班底利少校,第三个电话打到了国际刑警组织设在苏格兰场刑事调查部的办公室。
国际刑警组织英国国家中心局就设在苏格兰场情报室的隔壁。情报室负责接听所有警务电话。接到克拉尔警长的电话后15分钟,伦敦中心局就通过与法国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相联的特别无线电网络用摩尔斯电码发出两则电报。
第一份电报发到总部的刑事犯罪记录部。电文以“xd……carmo”开始,接下来就是克拉尔在玛乔莉·卡瓦拉笔记本中发现的名单。“xd”是国际刑警组织规定的分级符号,意思是“火急”。“carmo”是密码,译出来就是“请电告你们掌握或能获得的有关此人的全部情况,特别是他(她)的犯罪记录、真实身份和犯罪活动情况。”
第二则电文列了同样的名单,并要求将有关这些人现在踪迹的情报都转来伦敦中心局。这则电文的前缀是“xd……ipcq”,意即全体注意。这则电文由总部中心站转发至国际刑警组织七个大区的所有成员国。这七个大区为“中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中东、北美、南美、非洲和亚太地区。
国际刑警组织总部中心站位于巴黎外面的郊区小镇圣克罗德,就在绿树成行的阿孟哥得街旁,紧靠一座塔门通往一片俯瞰塞纳河的昔坡。这是一幢现代化的混凝土加玻璃的建筑,形状恰似一只倒放的雪茄烟盒——算不上漂亮,但却如一部闪亮的高效率计算机一样耐看。
中心站的电讯房在顶层,里面整齐地排放着可供六人同时操作的电报机,电传机及其它设备。那天下午有四个人值班。其中一人收到伦敦发来的标着“xd”的电文后,便立即在工作记录本上注明确切的收报时间,然后马上将电文投入大楼里的空压管道传送系统。三分钟后,它就到了金。皮埃尔。加科警长的手中。加科是一位来自瑞士的警官,身材矮小结实。
总部有140名工作人员。加科跟大多数人一样,是被政府借给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的,工作期限为1年。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在二楼,从那儿能看见河对岸和远处巴黎的波拉格树林;埃菲尔铁塔细小的尖顶戳向迷朦的天空。加科伫立在窗边,审查着那两份电文。要不是他的眼睛总带有倦意,他那张脸原会显得很年轻。
电文中的要求是否犯了国际刑警组织的禁忌,他用不着去操心。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伦敦国家中心局是不会发来的。
国际刑警组织章程第二款简洁地阐明了其目的:“保证和促进各国刑警组织之间尽可能广泛的协作,但不得逾越各国现行法律的界限。”
第三款又说:“严禁本组织对具有政治、军事、宗教或种族性质的案件进行干涉或采取行动。”由于此款必须严格执行,这就极大地妨碍了对民用航空界的不法行为——其中包括劫机和炸机——进行遏制。但是,既然贝尔·加拉已烧掉了那封声明其政治目的信件,国际刑警组织就可以将此事件假设为出于贪婪或疯狂的非政治案件来进行追查。
加科警长离开办公室,乘红色小电梯下到底楼,来到犯罪记录部。他拿出第一份电文,查询玛乔莉·卡瓦拉笔记本上那些人是否有犯罪记录。办事员开始在存有全世界150万罪犯姓名的档案卡片索引中找寻这些人,既按字母顺序,又按语音,这样就可以避免拼法上的错误。
加科将第二封要求查清这些人踪迹的电报送回了电讯间,嘱咐拍发出去。一名操作员只花了两分钟就将它同时转发给了54个用特别电讯网联接起来的国家中心局。然后,加科将电文拿到另一隔间,在这儿将其发到与国际刑警总部不这没有直接无线电联系的其它成员国。
伦敦。格拉斯文罗广场。虽然天色还不太晚,但亨特在美国使馆中的临时办公室已显得昏暗不明。他打开磨砂玻璃吊灯,将又一张白色索引卡钉到一大张黄色糊墙纸板上去,这张纸板占了橡木墙壁四分之一的面积。
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转过身,拿起话筒。是使馆的内线电话,主管安全工作的官员要和亨特讨论一下有关对今后保护华盛顿要员的措施进行改进的新想法。
“再说吧,杰克,”亨特告诉他。“我正好有事忙着。”他挂上电话,回到钉在墙上的卡片跟前。
在每张卡片上他都写了一个问题。第一张卡片上的问题是:“玛乔莉是否知道自己携有炸弹?”接下来的一些问题是:
“如果她知道,那么她是在何时何地被拉入恐怖组织的?”
“是哪个恐怖组织?”
“如果她不知道,恐怖组织又是怎样选中了她?为什么要选她?”
墙上另外还有36张卡片,每张上面都写有一个问题。就他迄今为止了解的那一点点情况而言,开局已经不错了。亨特觉得他就象一个技艺荒疏的运动员,正做着一些初级的恢复活动奇Qīsūu.сom书,准备通过一项严格的归队测验。
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克拉尔警长。
“玛乔莉·卡瓦拉本子上那些人在国际刑警组织总部都没有犯罪记录,”克拉尔告诉他。“到目前为止,所有国际刑警组织发去电文的国家都还没有关于这些人的消息报来。我在这儿见到了那姑娘的父母的两位朋友,他们知道好要来伦敦,但不清楚确切时间,别的就更是一无所知了。巴黎方面说,他们那儿那两位也是一样,不过是朋友的朋友,不了解什么情况。”
“尽说些你没搞到的东西,”亨特不耐烦地咆哮。“说你搞到的吧。”
“我刚接到一个从罗马直接打来的电话,关于一个叫赛利姆。拉莫克的人……他也是那姑娘本子上新记的人名中的一个。据那本子上另外的人说,玛乔莉·卡瓦拉在罗马最后一周中跟他住在一起。他们说那是个严肃文静的小伙子,皮肤黝黑,身材修长,约二十四、五岁。他在意大利持的是土耳其护照。但土耳其方面通知罗马说他们没有签发过这本护照。”
亨特咀嚼着这些话,狼似地笑了。“这人如今失踪了。”
“说着了,西蒙。机场爆炸事件发生后一小时之内他就离开了房间,不知去向了。虽然罗马方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仍找不到他的踪迹,他整个儿消失了。”
“就这些?”
“就这些。”
“罗马方面谁负责此案?”
“迪哥·班底利少校。”
“很好,我认识他。谢谢你,伊沃。”亨特放下电话,脑中浮现出一个20几岁俊小伙子的形象,这人皮肤黝黑,身材修长,自称为赛利姆。